茨菇

兴化三水园论坛

茨菇

童言

茨菇，是里下河一带寻常不过的菜蔬，形状象大小不一的“逗号”，我与作家汪曾祺所感一样，印象并不太好。
上课开小差，老师总是怒冲冲地文邹邹地说“发什么茨菇愣？”。茨菇炒大蒜，圆圆的茨菇切成片后，一口苦尾子，非焯水不可。茨菇咸菜汤，不加点蛋花，实在难下咽。
暮春，放学后，生产队唯一“沤改旱”用了几船磷肥也玩固不下的低洼地，做了水田，成了茨菇、茡荠圃地，就是现在的菜畦吧？
如镜的水田，地里冒出纤纤的细细的绿绿的圆圆的中空幼苗，泥土下面扁圆扁圆的，是荸荠宿根，也能解解馋，还丝毫不影响幼苗移栽，大人一点也不发觉。而用一个个、一排排、一爿爿茨菇嘴子，栽下的茨菇苗，呼啦啦地窜出几十公分高，根？茎？尝了尝，一点也没有什么可吃的！光外表光鲜，活象效颦的东施，开豆腐店的“扬二嫂”。

“秧根未老莳未匝，照顾鹅儿和雏鸭”，忙忙碌碌、跌跌爬爬，秧门（秧插好）才关好，放学后又要与大人一同下地栽茨菇秧子了。不过这定植，不象栽秧，横平竖直，完全可以让我们大小孩练练手。
起始，还存有几分热情，因为辽阔的苍穹，茨菇田在哪里？偷偷记住了方位，待西风吼吼的，象刀片一样，放学途中，一同刮着饥肠辘辘的我，记住了茨菇田，就有了脆脆的美食，甜甜的希望一一挖茡荠。
“茨菇茡荠田靠田，一个苦来一个甜”。
书包里，放上好几根竹芊，待秋风起霜降至，茡荠、茨菇叶儿寒气一逼，霜雪一打蔫，萎缩软弱，就可以吃黑里透红、去红见白的荸荠啦。
但年底，大集体时，家里除分了二三篮子茨菇，个人很少分到荸荠，为什么呢？大人说卖了上缴国家农业税了。怎不让我扫兴？


分田单干后，各家各户大田栽的茨菇少了，荸荠几乎无人栽种。几乎找不到田里隙地了呀，水田更少，公共的沟沟渠渠边缘，就成了我们的决战沙场！决斗的情场！
又要栽茨菇又要抢地盘，小时候的玩童，日渐有了利益冲实，更何况这“圈地运动”又没有栽种荸荠的诱惑，实在是无聊！
可是寸土寸金的自家责任大田，谁种茨菇？谁拿能缴学费的碎银开玩笑？
俗说，怕什么来什么，分田单干时，抓阄，我家居然分到了队里唯一三五亩最差的种茨菇的低洼水田！
栽种茨菇就是苦点呗，农村人胎生的苦命，母亲说，生养我时，她临盆月余还挺着大肚子，冰天雪地赤脚踩茨菇（水田必须用脚，一挖就破），但冬季，这么多茨菇怎么卖？绝不是苦能所及呀。
听走遍里下河村村舍舍卖蔬菜的兴化垛田菜农说，兴化城东门大尖，那里好销。
冬日，将踩了一船的茨菇洗净，尽量似疼小宝宝似的，保护着茨菇嘴儿，说少了嘴，品相差，卖不了好价钱。所以家乡人往往不叫挖茨菇而叫踩茨菇，与踩藕一样。
水泥船仓装满了，船头或船尾，垒了个土灶。父亲和我拉纤，母亲撑船，拉拉撑撑歇歇停停，沿着北澄子河东下，过了卤汀河。实在冷了，倦缩在头仓或尾仓里歇歇，仰望星空，静听物语，全然没了流水的潺潺雅兴。
首次去兴化卖茨菇，一般是整批发，毛估估，少卖点钱，图个安逸。天太冷了，又离家远。
＂儿时不识月，呼作白玉盘。”，以为到了泱泱兴化东门大尖，就到了东海一一白浪涛天，浩浩汤汤，一望无垠。一叶扁舟，出没风波，甚是危险，尽快回家，连兴化繁盛的东门大街什么样也不知，便急冲冲往回赶。
也有一次例外，记得是1986年，我大学三年级，大雪时节。母亲将自家连同其他三朋四友的茨菇装了满满一仓。
我一时兴起，因为我们本科班上，插入我们班里，有七八个兴化成年人，他们是带薪上的大学，《大学语文》《写作》《马列》等公共课编在一起上。
记得一个身穿兰色制服带薪上学的小伙子，说起他们征税的奇闻逸事，口若悬河，课间听他吹牛，上课铃响了也浑然不知。
税务所？
父亲常自毫说，你们初中关了，你们戴秉胜校长，转岗做税务所所长啦，光服装呀，一年四季，春是春来，秋是秋，格格正正的。乡里税务所，还有你的高中同学，城里人，他常常提到您，高中学校里不多的，考上大学的。
说不定这次去兴化卖茨菇，在大街小巷，可以会会他们干部班同学？！一半为卖茨菇，一半为毕业后的营生。
响午，船停泊在东门，一排排卖芋头、白菜、水芹等船一眼看不到边，眼花缭乱。
停下不久，一个穿税务制服的人站在岸上，生意人渐渐希疏了，我从船尾上站了起来。
父亲大声说：
“税，在船后衣服兜里，行佣用卖的钱把。”
我说，我怕踩坏了茨菇，税务干部，你来拿吧！把发票给我！
那年轻税官，沿着船帮，小心翼翼歪歪扭扭张开双臂走着，我心急，好像与大学班里身高长相与兴化同学相似？
我立即去扶，船一倾斜，那人脚一滑，跌入冰冷的水中…

直言不讳

小时候过春节每家每年必备的菜蔬之一。茨果片炒大蒜卜页；切块烧肉，拍裂了加肉末做羹。。。。现在是偶尔才会吃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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茨菇烧猪肉，不要太好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