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说缸顾庄的这口“大缸”

顾世荣

说说缸顾庄的这口“大缸”

文/顾世荣

兴化顾氏始祖顾六三（字，之中），世居苏州盘门，自幼聪明好学，饱读经书，于南宋咸淳年间（1265—1274年）考中省元。南宋德祐二年（1276年），元朝忽必烈大将伯颜破苏州城而入，面对外族侵略，身为省元的顾六三率兵抵抗，终因寡不敌众，只能且战且退至长江边。站在江堤上，前面是滔滔翻滚的长江水，后面是蜂拥而至的追兵。绝望之际，看到江上漂来一只大缸，面对此情此景，顾六三仰天长叹道：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”。遂将妻子搀扶至大缸中，而后自己跳入大缸。夫妻二人躲藏在大缸里，在一望无际的长江中随波逐流听天由命。当时适逢涨潮，在江浪拍打、潮水助推中大缸向西漂去，当元兵追至江边，见大缸已经漂离岸边，愤怒之下纷纷拉弓放箭，大缸却借着箭力，加速漂向江北（部分箭头射中大缸，在缸体外留下许多箭眼）。

定居湖埨村后，这口大缸一直被顾六三小心呵护着。相传顾六三去世后，朝廷为旌表顾六三子孙作出的特殊贡献，为其建了家庙，并把这口大缸移至家庙前一起供奉。

有了家庙，顾氏族人祭祀更加神圣、隆重。据族谱记载，缸顾庄顾氏从明景泰元年（1450年）就建立世系一册（“族谱”前身）。而景泰二年（1451年）的世系族谱还记载着，六三公题吴湖诗有：

蟹簖横排，里许湖句东，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北七里望家湾，西七里下关。

南七里广教寺（俗名丁沟寺），寺南为平望湖，

寺西北有唐河，由河顺流东下入港，

至村七里十三曲，故载於邑乘者。

自元朝以来，顾氏世代居住在湖埨村，这里景色秀丽、物产丰饶、民风淳朴、人才辈出，仅元朝就出了两名进士。更令人敬佩的是，明朝初年顾师鲁、顾师胜兄弟两，为大明王朝的建立作出特殊贡献，同受洪武皇帝嘉奖封敕，当时仅此一例，顾氏一族遂成兴化之望族，荣升为元、明时期兴化“顾、陆、时、陈”四大家族之首。

顾氏后人为光耀先祖之德，在明嘉靖年间由顾六三第十世孙顾仕（梓河公）初创族谱，嘉靖十二年（1533年）亲自撰写“初创族谱梓河公谕属文”。并邀请好友李春芳于明嘉靖乙卯年（1555年）作“初创族谱李公序”。在创建族谱的同时，还倡议扩家庙为顾氏祠堂。据族谱记载：“梓河公‘以孝心纯笃，营构家庙，未就而卒’”。直至几十年后的天启年间（1627年）才由十二世孙顾三生、顾山计牵头并多方集资，终将顾氏宗祠建成。为了突显“大缸”的历史地位，此次修建祠堂时还专门建了缸亭。缸亭建于后天井，亭内供奉一巨型大缸，置于圆形基础之上。亭门朝东两层台阶，屋面为六角斗拱飞檐翘起，其下悬有风铃六只，亭面下由六根木柱支撑墙体，侧正面为水磨砖砌就，墙面与屋面间有镂空花窗。有了缸亭的装饰，使得大缸更加肃穆庄重，它的传奇和神圣，曾吸引无数文人墨客前来顶礼膜拜。

顾氏族人视大缸为圣物而奉供祭之。正如顾氏十六世孙顾进《巨甕行》一诗所言：“巍然巨甕留湖沚，古色离披苍翠紫。鬼神呵护蛟螭盘，吾宗子姓胎于此。”相传从前顾氏子孙成家后，媳妇身孕六甲后都会去往缸亭大缸里投砖块。投进则生男孩，投不进则生女孩。此虔敬之举，延续了几百年。在投掷过程中，也曾出现过砖块磕碰缸沿和缸体的情况，使得缸沿留下不少豁口。最为严重的是民国二十年（即1931年）江苏省内发出特大洪涝灾害，上游放水泄洪，兴化一片汪洋，因洪水冲击，缸亭倒塌砸坏大缸。次年，家住杨家巷的族长顾泰举（顾陶谦之父）主导修补大缸，修好后的大缸是伤痕累累。一九五七年，缸顾镇（有资料记载，缸顾曾经是镇）领导同意对缸亭进行重新修葺，并对大缸作进一步修缮。一九六七年初，适逢文革“破四旧”，大缸被砸、缸亭被毁。至此，六三公用来渡江续命的大缸，被彻底损毁。几百年来被顾氏族人奉为圣物的大缸和缸亭销声匿迹了。

改革开放以后，随着拨乱反正的深入和经济的发展，社会面貌焕然一新，国家政通人和，乡村百废俱兴。为了弘扬民族文化，保留祖先遗留文物，全市顾氏族人呼吁重建缸亭及复制大缸。在市文广局及乡政府的同意下，于一九九二年成立由族人顾瑞芹、顾平、顾玉林、顾清和、顾顺昌、顾兵、顾林、顾世经等八人参加的缸亭复建筹备小组，筹集资金复制大缸、重建缸亭。

据参与者回忆，当年去宜兴丁蜀洽谈大缸的烧制工作时，一时找不到大尺寸缸的窑口烧制，后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，找到一个姓顾的窑主人，洽谈此事。这位顾姓宗亲很是热心，亲自改建扩大了窑口的进门，使得新的大缸能如期烧制完成。（族谱上记载“有一支迁往宜兴丁山”，或许此顾姓窑主，同为六三公后裔）

新的缸亭于一九九五年七月二十二日在原址破土动工，同年八月三十日竣工。重建的缸亭基本上保持原貌，造型仍是六角飞檐，砖木结构，质量胜似过去。同时增添了匾额、椿萱图等。复制的大缸（高度1.1米、口径1.4米、底径0.8米），据传尺寸与原物一致，质量上乘。

新的大缸和缸亭竣工后，六三公后裔每年都会组织隆重的祭祀仪式。尤其是外地宗亲，来到缸顾庄顾氏宗祠后，一看见这口神圣的大缸，都会肃然起敬，纷纷敬佩这口大缸。从前，它承载着六三公夫妇，从苏州来湖埨，遇风浪不息，御利箭不破，择宝地而扎根。是上天的眷顾，更是神灵庇佑，使得缸顾庄顾氏成为一个世家望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