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化东乡铜匠会与乡人傩

兴化三水园论坛

兴化东乡铜匠会与乡人傩

☆刘双湖

每年农历9月初九，是中国传统的重阳节。在苏北里下河兴化，民间技艺的铜匠们，也是在重阳节相聚做铜匠会。全称为“太上老君 ——古历长在铜匠会”。

兴化市大垛镇是兴化东乡举办“太上老君——古历长在铜匠会”的地点之一。兴化东乡铜匠会原与兴化铜匠会是一处的，后来分为东乡、西乡两个会。

兴化何时有铜匠，一般认为，昭阳封邑后兴化点燃文明之火，五代十国兴化建县后始有人气。明朝发生洪武赶散后，兴化人脉渐渐旺盛。兴化的铜匠在这时也逐渐发展起来。根据史料记载与考证，明朝嘉庆年间，被誉为“状元宰相”的李春芳，在兴化城八字桥以西，四牌楼东建造被后人称为“元老府”的府第，大门上安装了1对铜虎头门扣，生灵活现，做工相当精致，代表了当时兴化铜匠行业的高技术水准，一直使用至今。使用铜虎头门扣，一来为避邪保平安，二来也是一种身份和财富的象征。
铜匠，顾名思义，就是以替人打造铜器为生的匠人。这是一个老行当，也是一个具有工艺技术的行当，在旧日手工匠中拥有重要的一席之地。早在商周时期，我们的祖先就开始铸造和使用铜器。过去，人们日常生活使用的铜器有，铜盆、铜勺、铜铲、铜壶、铜炉子、铜烛台、铜汤婆子以及铜钟等。富足殷实的大户人家大门上的铜吊环、箱柜铜角、站柜上的花铜瓶、箱子铜锁、温酒用的铜酒壶，上面刻有各种图案，花鸟虫鱼、飞禽走兽、水浒三国人物、神仙麒麟，其做工精致考究，不亚于现代的工艺品。
   每年重阳节时举办太上老君圣会，在敬奉圣灵，求平保安之氛围下，共商行业兴旺和自保自律之事。起初，铜匠会在船上举办。随着人数逐渐增加，内容逐渐丰富，需要一个较为宽敞的场地，举办地便逐渐转为在城镇和较大的庄院。在神灵的威慑力和族长的感召力之下，铜匠会自唐朝始，直至现在每年不断，即使是在“文革”这个特殊时段，铜匠们也将会址转移到偏僻的农村，“悄悄”地办。


    要办铜匠会少不了请“乡人傩”来做会，2013年的铜匠会是请兴化城的程永贵等3人来做会。程永贵，男，1947年出生于兴化市昭阳镇。1997年跟随老艺人陆焕章学艺，做“乡人傩”。在兴化的乡镇和村庄做，也曾到过外县市去做。农村以纪念张苍土地老爷做会，以及手艺人的做铜匠、铁匠、锡匠、钉秤、瞎子会等，都需要请“乡人傩”来参加做会。
乡人傩，《论语·乡党》云:“乡人傩，朝服而立于阼阶”。(阼:古指东面的台阶。) 傩，神秘而古老的原始祭礼。《诗·卫风·竹竿》“巧笑之瑳，佩玉之傩。”据宋代人解释，大傩，意在“逐尽阴气为阳导也，今人腊岁前一日击鼓驱疫，谓之逐除是也”。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，除夕这天，“禁中呈大傩仪，并用皇城亲事官。诸班直戴假面，绣画色衣，执金枪龙旗。教坊使孟景初身晶魁伟，贯全副金镀铜甲，装将军；用镇殿将军二人，亦介胄装门神；教坊南河炭丑恶魁肥，装判官；又装钟馗、小妹、土地、灶神之类，共千余人。自禁中驱祟，出南薰门外转龙弯，谓之埋祟而罢”。而对比其他史料记载，南宋时期的临安驱傩仪式也大体如此。
凡男性青年结婚后，如自愿参加做会的就作为新增加的会员。会头在每年的农历9月12日早晨“交表”仪式上，由全体会员推选第2年6名会头，已做过的不再当会头，以此类推，等第1轮结束后再有可能参加推选为会头。会上所用的架、旗杆、香炉、斗及斗里东西、碗等物品，由新的会头6人中1人保管，到第2年做会时再拿出来用。保管架的户，在每月的初一都要烧香敬菩萨。

在做会的准备工作中，要书写5道榜，由“乡人傩”用毛笔在5色纸上抄写，每道榜的内容不一样。也称皇榜，通上界，做会结束就化掉。第1道榜，庆祝纪念老君祖圣会；第2道榜，献榜；第3道榜，上界；第4道榜，中界；第五道榜，下界（阴间）。
“太上老君 ——古历长在铜匠会” 做会的主要过程：9月初九来到上一年定下来的会头家，进行布置。10日上午：接架，下午“乡人傩”来挂榜扬帆。11日上午：领阵、交猪、请神。12日白天：唱书一天；晚上：开坛、敬酒、斩龙、卖卦、继续唱书。13日早上4:30后进行交表、送神、散花、开刀、祭榜、点卯、勾榜、倒雀杆、化榜。仪式做完后当年的会就结束。
“太上老君 ——古历长在铜匠会”，做会的开支由各会员分摊负担，6名会头出双份，60岁以上的吃白大，不用负担。实行计划生育以后，是独生女的，女儿结婚后，由女婿决定自愿参加的一视同仁。做会期间，每一餐都敬香，锣鼓夹打说书。
“乡人傩”挂榜扬帆：“乡人傩”的活动与农村纪念张苍土地老爷会，手艺人做铜匠、铁匠、锡匠、秤匠、瞎子会等紧密相连。做会的仪式、过程和场所的布置，都是由“乡人傩”动手操办。现在农村的庙会是迎会走街，参加活动的主要项目是各种各样的民间传统文艺表演形式。而做会是请“乡人傩”来唱会，在举办仪式的过程中，“乡人傩”腰系齐地黑色围裙，身穿深蓝色褂，头扎一束黑色布条，头扎下擦一张黄元。举办仪式时唱的是正题内容，以驱除邪恶，祈祷生活幸福、人口太平、生意兴隆、户户康泰，现增加歌颂党和政府的内容。其余时间唱书是用击鼓唱书的形式，主要内容为《八段锦》、《珍珠塔》、《十把穿金扇》等，除年岁较大的人外，现在听书的很少，加上附近邻居爱听书的，人数还算可以。
墙上背景：一共5幅画，中间1幅是上中下三匹马，叫九郎官的画，意思是骑马将3道“表”送天宫，送到上、中、下三界。两边各两幅画，每幅画上各有两组人物，分别是“八仙”。
表帖：一共3封套书，分为上、中、下三封。上表套书封皮竖写4个字“有劳符官”，内签为竖写“天仙八郎”； 中表套书封皮竖写4个字“南天门下”，内签为竖写“云仙九郎”； 下表套书封皮竖写4个字“中泰公文”，内签为竖写“水仙五郎”。
榜酒：10日的下午举行，老式酒坛1只，装酒20—25千克，用内衬红纸的布盖盖在酒坛口上，称为“封缸”。12日晚开坛，举行开坛仪式，“乡人傩” 一人用刀将自己的膀子划出血来，称之为“开缸、开刀”。开坛后是敬酒，敬太上老君菩萨8杯酒。坛里的酒是普通大麦酒。划出血来后，立即有人用手指头蘸血迹涂抹患病处，说是有治病作用。
领阵、交猪、请神：用6只眼（整口大白猪1头、雄鸡1只仅在头尾处各留1处毛、花鱼1条去内脏不去鱼鳞。这次用猪较大，据说一半留会上食用，另一半卖给肉案），摆在堂屋的供桌（供桌：放架等物品的两张大桌）前的小桌上，然后参加做会的人员，各人点3炷香跪在供桌的东西两边，屋里人满后其余人跪在天井里，面对神架。
一进做会人家居住的巷道，一字排开的靠南墙的正在焚烧的大斗香，大门的对面有1只大大的香炉，西边是燃放过的小礼花和鞭炮的纸屑。大门两边的墙头上各擦1面会上的红旗，随风飘扬。大门的两边贴有用5色纸刻的对联，上写“生意兴隆通四海，财源茂盛达三江”。

11日上午的领阵、交猪、请神仪式时，所有参加做会人员，每户请大斗香两支，先燃烧1支，各家齐放鞭炮。12日早，4:00多钟，举行交表、送神仪式。交表（将上、中、下界3表化掉）。散花、开刀、祭榜、点卯、勾榜、倒雀杆(收旗杆）、化榜（下榜、祭榜、点卯、勾榜后烧掉）。“乡人傩”唱着，先从第1道榜开始1道1道摘下来，交给会头，会员们在大门外把榜烧掉。同时烧香燃放鞭炮。仪式结束后，明年办会人家立即将香炉的灰倒掉，把所有会上第2年做会用的物品带回家。
铜匠们办会的心情是复杂的，但又是十分积极的，有的甚至从千里之外赶回参会。由于时代的发展，科技的进步，尤其是各种电子电器产品及新材料的问世，塑胶、不锈钢、塑钢等日用制品和装饰品，已经逐步取代铜制品，加上手工操作的利润较低，依靠铜匠手艺来发家致富，已经成为一个遥远的梦想，铜匠们纷纷改业，他们的后代鲜有继承祖业者，而传男不传女，传子不传外的旧习俗，就像锁链一样束缚着手艺的传承。目前，在家里做手艺的还有，走街串巷的基本没有，在街头摆摊的偶尔出现。老师傅们在办会之时，言谈中既有兴奋，又挟带着几分无奈。
（此稿已由兴化政协2017年第一期出版的《兴化历史文化研究》刊用）

直言不讳

想不到兴化也有傩文化，闻所未闻。
去九寨沟在苗寨里看到傩面傩舞，象是回到了原始社会。面目狰狞，哇哇乱叫，狂舞一通，让人百般不适。
铜匠在兴化实质也是金匠银匠，还加工铝器。只是加工的铜器居多，故而得名。
小时候曾听说各种关于铜匠的传奇故事。如说有铜匠去外地，有户人家拿了某铜器换新或打造。然后铜匠发现那其实是金器，从而发了横财。并有了黄金当废铜的歇后语，意指不识货。很有意思的。
现在的铜匠还有，但只是纯粹的做些得香炉烛台，象汤婆子，火炉几乎也不做了，主要是没人要了。而金匠则似乎独立了出来，但也不再是以前金匠了，而是诈骗为主的营生。这类金匠，兴化特别多，全国流窜，高大上的金银被做成了缺德的行当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