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菜饭与神仙汤

兴化三水园论坛

青菜饭与神仙汤

文/吴文国

        二十世纪六十年代，我小时候也有过粮食短缺和生活拮据的经历。当时每家每户生活都很困难，不是粮食不够吃，就是无钱买菜无菜吃，我家也不例外。现几十年过去了，但我小时候，母亲做的青菜饭和神仙汤，那种滋味始㚵不能忘怀。
        现在年轻人不理解，现在煮青菜饭当作调剂变换口味。过去是主食就不错了，因为大米紧张，青菜饭节约粮食。有一次，中午看见母亲急忙回家，顺便带回几颗大颗青菜（冬天打霜菜最好）。戴上膀套和围裙，切去菜根拣尽黄叶，清洗干净，切成半寸长青菜，备好蒜花、葱花、生姜。在大铁锅木质锅盖的老式灶头点火，刚开始多添麦秆草或稻草烧大火，母亲忙上忙下，我虽小但学着添草烧火还是会的。母亲先用勺子舀半勺子菜油，倒入铁锅中，一会儿“吱吱”冒了青烟，立即将青菜倒入锅中爆炒至半熟，倒入淘好的米，加水即将满至米菜（比平时煮饭水少一点），加适量的盐，翻炒搅拌均匀。拿上小碗挖点酱挑点胡椒，加点水加上姜葱油等佐料，放在锅中间用手摁一下，盖上锅盖。用大火继续烧一下，直至锅盖四周热气腾腾后，以下的火就要文火了。即所谓文火，塞进锅塘的草把用火剪牢牢地夹住，那火苗挣扎着，委曲求全地用舌头轻轻地舔着锅底，用火剪夹着草，绕着铁锅四周不停移动位置，放止锅底焦四周不熟。这时，米饭饭香、青菜青香、酱香、胡椒香、葱香等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个房屋。母亲迅速将菜饭盛起保温好，留下铁锅表面一层菜饭，盖上锅盖继续文火四周移动，母亲叫我抓一把草打成把，用火剪压住先来吃饭。看着桌上香味扑鼻的菜饭，挑点猪油搅拌，热气将猪油溶化，猪油香四溢，猪油包裹着菜饭，天窗阳光照在饭碗上闪闪发光。再舀一勺辣酱，一碗菜饭三扒两咽就没了，又盛了一碗。看母亲只盛一小碗菜饭，挑点辣酱未挑猪油。我说:“妈妈，怎么不挑猪油呢？”，妈妈说:“宝贝吃，妈妈不喜欢吃”。等我们吃好后，锅膛里余火已将锅底菜饭炕成锅巴，母亲用铁勺子舀半勺子菜油，沿着铁锅边㧜一圈，再添点草文火烧一圈。这时菜油香，锅巴香混合一起再次弥漫开来。锅巴切成小方块用塑料袋封好，那金黄色的锅巴不是饼干胜似饼干，既可以当零食吃，在嘴里咀嚼时，确实感觉不到甜味，觉得只是满足了原始的吞咽感，但一吞下去，口腔里便有了空间，顿时感到一圈一圈的甜意，在口腔里漫步，如同一位贤良淑德的小女妆儿款款而来，不用搔首弄姿。那种起了沙的香脆酥脆，很多年后，犹在耳腔口腔，回响回香！在饥饿时也可以用开水冲泡闷一会儿当饭吃。
        有时父母工作忙没时间买菜（即使买菜也是蔬菜），中午学会煮饭，没菜怎么办呢？那就来点神仙汤。所谓“神仙汤”就是用酱油、蒜花、挑点猪油，用开水一冲，这时，热水将猪油溶化向四周扩大，就像小石子击中河面，慢慢向四周沿伸，一圈一圈向四周扩散。斜阳穿过格子窗户，斑点阳光照在碗面上，折射出道道金光。一囗饭一口神仙汤，吃了一半将神仙汤倒入饭碗中。白色米饭浸泡在酱油汁中，那颜色就像青春少女脸上的胭脂白里透红，也像红色的珍珠，原来粘黏在一起的米饭，蹭腿伸腰舒展开来，一个个独立起来，吃在嘴里爽口下饭。母亲吃饭，倒点酱油，抓点蒜花，同样不要她“不喜欢”的猪油，用开水冲一个神仙汤。一般情况下，煮菜饭，不冲神仙汤，两个不可兼得。
         回想过去艰苦的日子，我们还是慢慢熬过来。现在条件好了，每天的菜荤素搭配，有菜有汤。即使没有汤再冲个神仙汤，也不是过去的神仙汤了。它有酱油、蒜头、猪油、香菜、虾籽或小虾等有滋有味的佐料混合而成，这才是真正意是的神仙汤。我长大后条件逐渐好转，母亲也吃起她不喜欢的猪油了，噢，才明白原来是她舍不得吃，留给我们吃呀！母爱的力量是多么伟大呀！。母亲早已驾鹤西去二十七年了，再也看不到母亲烧饭的身影了。现在也时不时回想起母亲做菜饭的手艺，就是吃不到当年那香甜可口，有滋有味的菜饭。一方面是由于电饭锅煮菜饭，菜容易烂米煮不熟夹生饭，没有原始的铁锅慢烧慢蒸，青菜与米饭溶为一体。更主要的是母亲带着感情煮饭，倾诉了人间大爱——母爱，因而煮的菜饭更香更甜，回味无穷，更使我终身难忘。